“你觉得疼就疼，你觉得不疼就不疼。”妙慧法师笑着回答一位前来针灸的大学生。

给病患施针的是妙慧法师，他是北京药师琉璃精舍住持，也是妙慧中医针灸研究院院长。妙慧法师自幼学习家传针法，少年出家后，修习佛法同时继续跟随名家学习中医及针灸疗法，后毕业于北京中医药大学，成为一名医术精湛的医僧。

僧医在汉传佛教中古已有之。“佛为医师，法为药方，僧为看护，众生如病人”，这是佛法中古老的比喻。广义来说，每个出家人及信奉佛教者，通过佛法修持来医心疗苦，都是众生的医师。而狭义来看，“僧医”则专指既精通佛法，又精通医学的出家人。

大乘佛教把疗治病苦、施医施药作为“菩萨饶益、度化众生”的重要“方便”，强调“菩萨求法，当于五明处求”，其中即有专究医药学的医方明。

纵观汉传佛教史，有很多僧人通达医方明，甚至出现不少谙熟医道，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僧医，如西晋于法开，东晋支法存，南北朝惠义、僧深，隋代那连提耶舍，唐朝鉴真、普济，五代高昙，宋代法坚，元代拳衡等。

妙慧法师援佛入医，以针弘法。十二年前，开始将行医针灸作为弘扬药师法门，利益病苦众生的重要途径。

（妙慧法师在精舍为病人针灸。）

郑女士是天津人，每天从天津乘动车来找妙慧法师看病。“以前一吃饭就难受，肚子胀得不行。西医说是内分泌失调。”三个月前她知道妙慧师父，试试用针灸治疗。“一般扎上四十分钟后就特别舒服，身上热乎乎的。现在吃饭也能吃啦，肚子胀也好啦，我感觉是有效的。”

来自海淀的刘阿姨最近脚踝疼的厉害，来此针灸了几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总是麻烦师父，心里过意不去。有时候就提点吃的过来，昨天给买个西瓜，算供养师父啦。”

王迪是这里的助手，她是药师琉璃精舍的义工。大学毕业两年了，之前在一家公司上班，几个月前来这里拜访师父，见没人手帮忙，便留了下来。负责照顾病患，闲下来的时候就打扫卫生、处理杂务，法师忙不过来时也给病患起针。

“师父平时就话不多，他不爱说，只是做。”王迪说。

妙慧法师给病人施针时迅速干脆，他拿过一支银针，眼扫穴位的同时已经手起针落，结束时再轻捻针柄，整个过程从容沉稳。但是与人交谈却是有些羞赧：“我就是一个出家人，给病人扎扎针，别的没什么了。”

向社会传递佛法的正能量

中午临近，王迪在厨房做饭。今天中午吃馒头，“我煮了粥，再清炒个豆角就行了。”说话这会儿，碧绿的豇豆角已经切成小段，静待下锅。

王迪很喜欢这里，“我就觉得在这儿挺充实的，不只是身体上的充实，更是思想上的充实，充实而有安全感。”

“刚来帮忙时师父说给我钱，我没要。师父看病也不收钱，来了病人就给看。有一些病人觉得不好意思就供养些钱呀什么的，师父就攒起来留着山区义诊的时候用，我哪能要师父的钱。”

“我想在这多做一段时间，能做多久就多久，因为我走了就剩师父一个人了。我在这儿还能擦地干活什么的，这也为是自己积福。”

因为一直有病人，妙慧法师用斋饭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妙慧法师和义工在五台山为当地出家师父义诊。）

“我就想着为更多的人解除身体上的痛苦，再通过佛法的接引，解除他们心里的痛苦。向社会传递佛法和僧医的正能量。”

妙慧法师认为，身心得病受苦的人多了，社会就会得病受苦，而这种社会的病痛又会通过各个方面传导给在社会中生活的人们，如此往复循环，人们的苦痛就会与日递增。通过针灸的方法可以调节人体的气血，促进人体免疫系统的自我调整，从而达到调节脏腑阴阳，进而治疗疾病的目的。不仅如此，妙慧法师更关注病痛产生的内在原因，重视病患内心贪嗔痴三毒的根除，在施针的同时运用佛法智慧拔出病人内心深处的病源，使病人得到身心双重的治疗，走向真正的健康喜乐。

田居士也曾经是妙慧法师的病人，师父控制住了他的高血压和心率过速，现在身体好了，田居士工作之余和师父一起筹备义诊的事。

“开始时跟师父在一起是为了治病，相处时间一长，发现他有很多值得我敬佩的地方，于是便和师父结缘，决心护持师父。师父不是什么名僧，但绝对是位高僧。”

田居士还没来得及与师父商量今年去湖南革命老区事情，妙慧法师便把他叫去施针：刚下班很累，可以顺便睡上一觉，对心脏有益。

巡回义诊

月怡居士是这里的老义工，跟随妙慧法师参加过2011年青海和2012年五台山义诊。

月怡居士以前是妙慧法师的病人，“师父帮我扎针时跟我说有义诊什么的，我说行呀，那我也去参加。”

因为有护士执照，月怡居士在义诊时帮助随行发药的药剂师负责药房管理，包括药品的运送和调配、定点、定库、清点等工作。

“在青海的时候，来看病的人很多。我们组织了三四十位义工，当地把卫校的小伙子小姑娘组织过来当翻译，医生组和药房组每个人都配了翻译。”

“一天接诊的患者至少几百人，尤其是最后几天越来愈多了，病人都是从越来越远的地方骑着摩托赶来的。有第一天看病吃药感觉好了，见效了，第二天把全家人都带来了。”

“我们都是具备就诊资格的医生，他既然来看病了就说明他有善缘。所以我们不介意他信不信佛，我们只介意他有没有病，如果生病，我们给就他治，给他药。”

（妙慧法师在青海义诊。）

“这种活动体力上的累当然累啦，但是心情上很愉快，当你做的事情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这是种充实的满足感。”

“妙慧师是一个特别踏实，不善言辞的师父，很少给我们讲大道理，他就是默默地带头做，不会多说什么。师父白天和大家一样给病人看病，晚上还要给一些义工施针，因为有些义工也是他的病人。每天都是最早起床，最晚休息。”

慧敏大夫是妙慧法师的同学，现在巴西定居。这次回国特地来北京看望妙慧法师。 “他那时就很虚心，很好学，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见解和理论体系。这么多年我没觉得他有什么变化，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的确是踏踏实实做事的人。虽然看病很厉害，但是没有像有些人一样变得骄傲起来，还是以前的样子。”

“我在巴西也给当地的人义诊，听说他在山区义诊的事，这次等处理完国外的事务，我会回来帮忙。”

爱心的传递

接近傍晚，病人们陆续离开，王迪已经擦好地板，开始刷洗拖鞋。师父叫留下两双，因为还有人没到，不能让病人穿没干的鞋子。

最后来治病的，是一个叫李佩璇的小姑娘。佩璇今年读高中二年级，每次是都放学后妈妈陪着过来。十六岁的她喜欢中国传统文化，是学校汉服社成员，现在已经办好了出国手续，准备今年九月去美国读书。李妈妈给师父带来了家乡的面食“炒琪子”。

李妈妈非常感激妙慧法师，“孩子从小到大三天两头就感冒，输液、吃消炎药，身体越来越不好。后来哮喘特别厉害，咳嗽没完没了，鼻子也不通了，鼻炎。”“我一晚一晚的睡不着觉。心里求菩萨保佑，救救我的孩子吧。”

“两年前学佛的朋友介绍来师父这里。扎了三个疗程，一次比一次好。以前脸色是黑的，上次扎完最后走时白里透着红。哮喘也基本上已经好了。我心里感谢观音菩萨，总是有人救我的孩子了。”

“她以前的鼻子总是哧溜哧溜的，一顿早饭时流鼻涕能搞一大堆卫生纸。也闻不到花香，丁香、桂花这些浓郁的花都闻不到。”“现在都能闻到了。”

（青海义诊时妙慧法师在为僧人针灸）

“我对女儿说，要永远感谢师父。这东西就是良心对良心，我们孩子治好了，别人也需要治呀。师父都发这么大的心，咱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是应该的吗。等这次送佩璇出国了，我就跟师父去义诊，尽我的能力嘛，能做点什么做点什么。”

十二年来，妙慧法师穿梭于喧闹都市和冷僻乡间，一视同仁地为病患义诊，他连年组织医疗义工团队深入祖国贫困边远地区和受灾地区，送医送药，用手中的银针和心中的信仰，影响和带动着身边很多的普通人。

在人心日渐浮躁的今天，义诊，是一个既治疗个人病痛，又治疗社会病痛的非常好的方法。当妙慧法师和他的义工们在忘我的为这些素昧平生的人们付出自己全部的努力时，义工和病患都会感受到人与人之间最原本也是最赤诚的爱和信任，不含任何杂质，没有任何原因。这种爱和信任，就是治疗当下社会疾病的良药灵针。

出家至今，妙慧法师行走在僧医这条路上，遇到困难和治疗过的病人一样数也数不清，但是他依然觉得自己幸福远远多于烦恼：“每当结束义诊，要离开的时候，我看到沿街的马路上黑压压一片全是送我们的人，这是我一生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快乐。”

（本文图片由崔雪、黎自汉提供。）